12月8日，是李宏刚女儿的21岁生日。但他和妻子住在天津，一双儿女在纽约读大学，他们只能在网上订了个蛋糕，再通过视频给女儿送去祝福。即便如此，李宏刚还是选择了“回国发展”。

女儿生日当晚，李宏刚和他的同事们——上海四重奏——在天津茱莉亚学院举行专场音乐会，演奏了斯美塔那《E小调第一号弦乐四重奏，“我的一生”》、周龙《琴曲，为弦乐四重奏而作》和舒伯特《D小调第十四号弦乐四重奏，“死神与少女”》。天津茱莉亚学院也首次进行了音乐会直播，上海四重奏得以与60多万线上观众分享动人的音乐。

12月8日，上海四重奏在天津茱莉亚学院举行专场音乐会©圣艺视觉

今年九月，上海四重奏的四位演奏家——第一小提琴李伟纲、第二小提琴于翔、中提琴李宏刚和大提琴尼古拉斯·萨瓦拉斯（Nicholas Tzavaras）——集体搬到了天津，在天津茱莉亚学院担任常驻教师，同时首次签约国内经纪公司极致音乐开始进行演出事务。

萨瓦拉斯说：“这真的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作为土生土长的纽约人，萨瓦拉斯和家人一直生活在那里。“2000年我加入上海四重奏，隔年第一次跟他们来中国巡演。”二十年间，他来中国不下100次。但这次举家搬来天津，是他的妻子和三个孩子第一次来中国。要学着怎么打车、叫外卖、网购，甚至要开始学习中文，对他们一家五口来说，这都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尼古拉斯·萨瓦拉斯在给学生上课©圣艺视觉

这让李宏刚和李伟纲兄弟想起他们当年初到美国时的生活，些许忐忑，却又满怀憧憬。1983年，李氏兄弟参与创建了上海四重奏。1985年，他们在第三届英国朴茨茅斯国际四重奏比赛中获得第二名，同年远赴美国留学。

李宏刚在给学生上课©圣艺视觉

谁也未曾想到，他们就此在美国成家立业，生活了36年。多年来，上海四重奏的音乐足迹遍及全球，同时他们还是蒙特克莱尔州立大学约翰·J·卡利音乐学院常驻艺术家，进行教学工作。

于翔与学生们一同演出©圣艺视觉

作为组合的新成员，于翔在去年夏天加入上海四重奏。此次回国，不仅他自己取消了海外演出事务、放弃了在美国的教学工作，身为钢琴家的妻子也辞职随他回到了国内。即便在外人看来，这都算是一次重大的人生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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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开学仪式上，天津茱莉亚学院艺术总监兼学术院长何为对话上海四重奏©圣艺视觉

那么，究竟是什么吸引了他们呢？

萨瓦拉斯连说了三个“Right”：Right time、Right place、Right school，这几个简单的词恰恰对应了一句中国俗语：天时地利人和。

起初，他们计划一年回来六、七次，每次待两个星期进行教学，可以兼顾美国的教职和国际巡演。李伟纲表示，彻底回国这个决定当然有疫情的影响、有家庭的因素，但最重要的还是天津茱莉亚学院的建立。“我们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四个人可以加入一所世界一流的音乐学院，在中国开辟一片全新的土壤。多年以来，我们一直想在国内建立一个室内乐教学平台，把我们三十多年的经验与理念与更多的学生分享。毫无疑问，天津茱莉亚是实现我们这一理想的最佳平台。”

在上海四重奏近四十年的职业历程中，他们从未间断过在中国的演出和讲学。对于中国古典音乐市场的变化，李伟纲有着深刻而直接的感受。早年间他们只能落脚京沪，现在却可以深入二、三线城市举办音乐会。以前只能演奏大家最耳熟能详的曲目，现在却可以加入一些冷门的现代作品，甚至可以连续六场演出全套贝多芬弦乐四重奏。在他们看来，中国的室内乐气候愈发成熟。

李伟纲与同事和学生们一同演出©圣艺视觉

李宏刚回忆，他们刚到美国时，那里也不过只有4、5个世界一流的四重奏，还有5、6个像上海四重奏一样年轻的组合。据于翔说，在美国，现在能叫得出名字的弦乐四重奏大概就有100个。“中国的职业四重奏太少了！我觉得起码应该有20个。”李伟纲如是说。

李伟纲记得，二十年前他们上大学时室内乐只是一门选修课，后来逐渐变成了必修课，天津茱莉亚则开设了室内乐表演研究生专业。李宏刚也说：“一个良好的室内乐发展环境，应该是金字塔形的结构，不仅要有高水平的室内乐组合，还要有大量的室内乐学生，以及更广大的室内乐爱好者群体。”

上海四重奏归来，一方面开展教学工作，为学生们带来专业的指导；另一方面也会发展演出事业，培养更多的室内乐爱好者。12月22日，他们将在上海上演一场与昨晚相同曲目的音乐会。12月31日，作为上海交响乐团2021-22音乐季驻团艺术家，他们还将与乐团成员合作呈现上海新年音乐会。明年6月，他们会开启新一轮中国巡演。

萨瓦拉斯说，这是一次冒险。

于翔加了一句：充满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