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慧公开《纽约时报》记者采访完整版

《纽约时报》古典音乐专栏记者哈维尔·埃尔南德斯近日发表的文章《亚洲人在音乐中:听说过,但没见过?》“ Asians in Music: Heard, but Not Seen?”(纸质版标题),在音乐界引起话题。

中国著名女高音歌唱家和慧也接受了此次采访,她表示:“这篇文章很片面,我的确不感觉到种族歧视,而且24年的职业生涯以来我一直觉得受到歌剧界的宠爱,大多数的外国人还是非常友好的。

和慧强调:“采访中我想强调的问题,这位《纽约时报》记者完全没有说出来,只是一味凭主观的往种族歧视方向引导。”


和慧通过《今日音乐》公开此次《纽约时报》的完整版采访内容:

《纽约时报》 :作为古典音乐界为数不多的亚洲歌剧演员之一,你是什么感觉?会感到孤独吗?

和慧: 歌剧是一个国际化的合作,有来自各个不同国家的艺术家在一起工作,我很荣幸能够在国际歌剧舞台生涯至今已经持续了24年的时间,作为亚洲歌唱家是不多见的,我觉得很荣幸与艺术为伴,也可以说我是嫁给歌剧的女人。我觉得孤独是艺术家的常态,作为歌剧演员虽然我们是在一个国际化的集体创作过程之中,但是每个人都是一个不同的独立的个体,来自不同的国家和文化,歌剧演员的生活总是有很多清规戒律的,独自一人的时光是大多数,我觉得是很重要也是职业需要,毕竟作为舞台上的女主角是有很多的责任和使命,而要达到每场演出的最佳状态,孤独是非常必须的,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

《纽约时报》 : 你有没有因为你的中国身份而感到在歌剧界受到不同的对待?你能提供一些具体的例子吗?      

和慧: 我觉得我自己非常幸运,因为我一直都在世界上最重要的很多剧院演出,而且我的角色不只是蝴蝶夫人,我还有很多其他的西方角色,比如Tosca,Manon, Mimì, Aida, Amelia, Leonora..等等,在斯卡拉歌剧院的历史上我是第一个扮演托斯卡的亚洲歌唱家,我在至今24年的国际歌剧职业生涯中一直都是非常密集的演出,我唱过的剧院几乎都会再次邀请我回去唱,比如大都会歌剧院在9年里我参加了5个演出季,分别是两次《阿依达》和三次《蝴蝶夫人》,斯卡拉歌剧院我唱过三部歌剧,维也纳国家歌剧院我连续唱过11年,维罗纳露天歌剧节连续16年的不同歌剧的女主角,在2013年的百年庆典中我演出了四个最重要的首场演出,还有在柏林德意志歌剧院我也是唱了很多年...等等。

我觉得我是歌剧界的宠儿,这些世界最顶级的歌剧院不断邀请我是对我最大的认可和尊重还有鼓励,我并不觉得因为我是亚洲人遭到歧视,当然我也遇到过不友好的人,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对于我来说能够在舞台上唱歌剧是最重要的,和我合作的人我都希望给他们留下美好的回忆,希望他们也是,歌剧院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地方,我想实力是最好的名片,不论是唱还是演都需要是一流的水准,因为别人并不原谅你的失误,所以我的所有精力都放在如何唱和和演好角色上,我不太在意别人对我的态度是否是最礼貌或者假装礼貌的,因为我在舞台上的呈现是最好的说明,歌剧院不断邀请我回来继续唱是对我最大的肯定,至于其它的排练过程中有人会因为我是亚洲人会不友好,我只是把这样很小的插曲当成对我自己艺术水准的鞭策,因为艺术家是靠作品说话的。


《纽约时报》 :关于亚洲人是否被刻板化和贬低的争论,你怎么看?比如让亚洲人主要扮演“亚洲人”的角色,比如《蝴蝶夫人》,而不是给他们其他机会扮演更广泛的角色?


和慧: 艺术是不分国界和国籍的,上天给了我这个亚洲人一个最美的嗓音,我一定是带着我的使命来到这些世界上不同的城市和歌剧院,我需要做的努力一定比欧洲歌唱家更多,因为不是我的母语,这是一个国际化的事业,每一个意大利国籍以外的歌唱家,意大利语都不是母语,所以在这点上我们的起点是一样的,我不觉得亚洲人的聪明才智低于西方人,我也不是要和别人竞争,我只觉得我应该更加努力达到自己的最理想的状态,因为只有我唱到自己满意的状态才能带给我真正的愉悦,至于有的人对亚洲人的偏见,我觉得随着时间都会慢慢变好,因为歌剧院越来越多的出现了亚洲歌唱家,我相信今后也是会越来越多,因为音乐的语言是国际化和特殊的,作为亚洲人我也带着我特殊的东方文化和气质融会在我的声音里,我的24年的国际舞台事实证明,音乐是不分国界的,人类的情感是共通的,艺术家是国际化的。


蝴蝶夫人我演过很多,但是我主要的歌剧还有非常多的西方角色,所以我觉得实力是最重要的,而面孔歧视都是暂时的。


《纽约时报》 : 作为一个中国女性,你在《蝴蝶夫人》中扮演巧巧桑是什么感觉?你有对歌剧中对亚洲女性的刻画感到被冒犯吗?你认为我们应该如何看待现代社会中那些过时的陈旧刻板观念?     

和慧:蝴蝶夫人我演过非常多次,也是我歌唱事业标志的角色之一,我对蝴蝶的理解有很多个人化的感觉,也是我来自东方文化特有的理解,蝴蝶夫人是一个纯洁忠贞而刚烈的女子,从一而终的东方爱情观念和西方及时行乐的爱情观形成强烈的戏剧冲突,这才导致了悲剧的结局,我个人来说是觉得蝴蝶夫人有她非常可贵的品格,我在舞台上也尽量把她纯洁,俏皮活泼,忠贞,刚烈倔强的性格表演出来,当维也纳乐评说我是“the best Butterfly you could  wish for ”的时候,我觉得是因为我特殊的东方文化让我给这个角色注入了活力,她变得鲜活起来是因为我用声音和表演一直在刻画这个人物。

我不觉得剧中演这个人物会被冒犯,因为戏剧就是在不断的文化冲突中展现出来的,蝴蝶夫人是难度很高的一部歌剧,她几乎考验了女高音耐力的极限,不论是唱还是演都需要非常好的女高音才能胜任。至于东方文化中的“从一而终的爱情观念”我觉得是非常可贵的,不是陈旧过时的,而是生而为人对自己感情的尊重,是非常可贵珍贵的感觉。